第2章 休怪我不义（1 / 1）

“据我所知，能低价买入这几个庄子，是因为有人想通过侯爷，跟度支司员外郎搭个桥，这才赠送的。为求万全，走账付了点银子，省得查出来受贿。”

“可是这铺子的流水都在我手里，往外付了一百两银子买了几个庄子，往内银子都进了侯府。你们说要是我拿去京府衙门，大人会不会对这几十两就能买一个庄子的事儿感兴趣呢？”

“你...你...你怎么敢！我们侯府好吃好喝养着你，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，如今你乔家出了这样难看的事，我们并未追究对侯府的影响，只是让你离开，你居然威胁我们，恩将仇报！”

夫人气的直哆嗦，说完就走上前想要甩个巴掌过去，却被若若一把抓住了手。

“我恩将仇报？恩是什么？就是你们骗了我乔家，从未将婚配的实情告知于我。就是你们把我的嫁妆尽数充了公账，拿去填补侯府的亏空。就是你们看到我乔家树倒猢狲散，我乔若若无依无靠，月初判了案，月底就要把人扫地出门？还是大年二十八，真是好一个恩啊。”

夫妇二人被这样一顿质问，一时间语塞。

“今日把话说开了，侯府我也本就不想再呆下去，只是这名头上我不会让步，只能和离，不能休妻，你们看着办吧。”

说完她顿了顿，吸了口气继续说道：“我的嫁妆单子，把我们乔家的每一件陪嫁都记得清清楚楚，侯府就这样昧下，不怕遭天谴吗？”

若若质问着，面色清冷又带着愠怒，俨然有种不立自威的气质。

见此情形，老爷最先反应过来，态度立刻缓和了很多：“这是说的哪里的话，嫁妆我们怎么可能昧下？拿去填补亏空这种瞎话不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，当时都尽数给了你和驰哥这个新家了，你去账房一对便知。”

他不紧不慢喝了口茶，继续道：“许是这两年你们夫妇花钱大手大脚了些。大家都是体面人，倒也不必闹得如此鸡飞狗跳，今日既然已经定了这一拍两散的结果，和离或被休也没什么区别，就和离吧，你将流水单子给我们，大家互相留个体面。”

若若转过身，扯出一丝讥讽的笑容：“账房管账的师爷早就把账本改的天衣无缝，你们以为我不知道吗？今日你们欺负我一个孤女，这嫁妆的账我暂且没有办法和你们清算，但最好记清楚欠我多少银子，将来我会连本带利要回来的。”

说完她将流水单子拍在了桌上，大步往外走去，到了门口，转过身甩下一句：“另外，这和离和被休有区别，我再强调一次我只接受和离，这也是我给你们留了体面，不是你们给我。”

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。

侯爷赶紧将铺子的流水账目收好。

“夫人，这嫁妆的单子，她手里当真还有？咱们账目可清楚吗？”

夫人在这桩事上显然比她的夫君要胸有成竹许多，只见她倒了一杯水递给对方，露出一抹不屑的笑。

“放心吧老爷，三年前这丫头还嫩得很，真以为这侯府是她这商贾女子白白就能进来的？趁她不备我就把这嫁妆的原单收下了，且一直通过驰哥的名义转到了府上的账目上，两年间她都未察觉什么。如今连尾巴都收好了，任她找来户部尚书查账，也是清清白白合情合理的。”

侯爷的面色缓和下来，端起茶水吹了吹，慢慢喝着，点点头回答道：“那就好，既然她非要和离，任她去，只要赶紧离开咱们府上就好。”

若若一路跑回自己院里，脑子里在快速盘算着。

侯府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，侯爷年事已高不再担任实权之职，做不过仗着有些人脉关系，帮人牵线搭桥赚些银子。

这点证据还回去也没什么，如今她毫无根基，员外郎那边目前得罪不起，交给侯府换个和离也不差。

反正她手里还有其他更大的把柄。

当务之急是收拾东西并盘点一下自己手上还有多少钱财，再找个落脚之地。

她也并非坐以待毙之人，如今侯府张嘴就颠倒是非黑白，尽拿着不是当理说，那撕破脸也无所谓。

得尽快盘点盘点手头上的东西，能换钱的和方便携带的都拿去典当，这手上的银子越多越好。

“霜儿，霜儿，你们看到霜儿了没有？”

若若一边翻找东西，一边喊着霜儿的名字，见没人回应，便出来寻她。

门口两位婢女跟着她的时间也不短了，都深知这位大奶奶虽平日里看着冷淡，可私下其实对下人们极好。见她询问霜儿的下落，二人对视了一下，其中一个看四下无人，压低了声音。

“大奶奶，霜儿下午被夫人叫了过去，便没再回来过，听说是...听说是夫人体恤霜儿，娘家的侄女要回江南，就让霜儿跟着同去，回家过个年，看看父母弟妹。”

若若听到这里，知道霜儿被扣下了。

“大年二十八，还是大雪天，夫人突然要送霜儿回江南老家？怎的从前从没听说她如此记挂着霜儿，我这就去找她。”

说完她就要回前厅去，却被院里的声音喊住了。

“没用的，他们既这样做了，应该早已想好如何应对，你前去只会自讨没趣，还平白耽误时间，等你回来，八成房间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，才当真是什么都没了。”

若若停下步子转身看去，一个瘦削的身影站在大雪里，远远的能看到他急促呼吸下的白气。这人拄着拐杖慢慢走过来，抬眼迎面对上若若的视线，只是很快两个人都看向别处。

虽说结为夫妻快三年，但是相处的时间确实不多。刚过门的时候，若若会主动和他说话，只是对方一味躲闪，时间久了若若也就不再自讨没趣。

也就在过年过节的特殊场合一起出席做做夫妻样子，平日里大家各过各的，互不打扰。

“你说的有理，如今我势单力薄，仅凭一张嘴去争，怕是不但找不到霜儿，还耽误了时机，想来霜儿被她安置去了哪里，定然已经不在府中了，我先离开这，再去寻她。”

对方点点头，沉默了片刻，拄着拐杖踉踉跄跄走过来。

“你一个女孩子，出去以后处处都得要银子，拿着这个。”

说完他伸出手，递过来一个布袋。

若若知晓他是何意，原本想着跟侯府一刀两断，也不可能会拿他们一分一毫，以免轻贱了自己。

她摇摇头答道：“多谢好意了，侯府的钱我现在一文都不会拿，省得到时候老爷夫人又拿来说嘴。”

说完她转身要回屋，似是想起了什么，回头朝这刚刚和离的夫君点点头：“谢谢驰哥提醒，来日多保重。”

侯府的银子，不是不要，这账得慢慢算，将来让他们亲自捧着送上门，她才满意。

看着若若消失在门口的背影，杨驰刚刚一直握紧拐杖的手松了松，眼神里有温柔和担忧，心里默念道：你也要多保重。

回到房里，若若已然有了主意，这家不是白掌的，侯府哪里有纰漏，她一清二楚。

既然他们不仁，昧了嫁妆赶人出去不说，居然连霜儿都扣下，那也休怪她不义了，非得在这些小漏洞上给他撕出个大口子出来才算完。

只是目前她一个人力量微薄，要想让侯府付出代价，还得借助官府的力量。

这偌大侯府总是有不合律法之事的，只是平日里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。

既然要反击，那就必须挑了痛处，一击而中才是。

比如让银子本就紧张的侯府大放血？

若若脸上浮出一丝笑容，心里已然有了主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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